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蚌中珠(一)河珍宴(双更第二更)(1 / 2)

这是扶桑第一次坐船。

她躲在书箱里,跟着谢承安走过艞板,进入第一层舱室,发现这里和地面上的房子很像。

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食肆。

十几张桌子依次摆开,以薄薄的帘幕相隔,三个厨子和七八个仆妇站在靠角落的隔间里准备晚饭。

隔间离桌子只有几步远,上菜讲究一个新鲜。

左手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,廊上挂满红灯笼,通往不同的客房。

右手边是木质的楼梯,上连二层舱室,下面大概通往船工所住的舱房。

泗城府离梧州府不近,坐船需要两天。

船票分两个档位,一层的客房简陋了些,开价五钱银子,二层奢华许多,风景也好,开价一两。

谢承安只买到了五钱的船票。

他挑了一间位置居中的客房住下,把书箱放在桌子上,跟船上的仆妇要来一桶清水、一块抹布,动作细致地擦拭房中的灰尘。

这一擦,他皱了皱眉——

桌椅上蒙着的灰尘太多了。

像是已经很久没住人似的。

扶桑从书箱里溜出来,趴在窗户上往外看,忽然兴奋地叫道:“谢承安,开船了!”

这时正值黄昏,只见落日熔金,暮云合璧,船身离开陆地,平稳地行驶于波浪之上。

涟漪一层层荡开,水面闪烁着粼粼的波光。

谢承安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把桌椅连擦了好几遍,洗干净双手,又到屏风后面换了身衣裳,道:“扶桑,我们出去走走吧。”

日头落得很快,转瞬之间,天色便暗了下来。

扶桑来到甲板上,看到船客们不约而同地出来透气,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或是闲谈,或是眺望远处,还有几个幼童不停往河里抛撒鱼食。

不知名的白色水鸟从头顶掠过,引发一阵欢呼。

须臾,一个仆妇从舱室中钻出来,敲响银铃,通知开饭。

一阵阵好闻的香气顺着窗户的缝隙飘进众人的口鼻中,勾得腹中馋虫大动。

谢承安走进食肆,拣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。

红灯笼全都亮了起来。

不多时,二楼的客人陆陆续续走下来,把十几张桌子占满,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。

扶桑不需要进食,但她喜欢看人做饭。

她飘进厨房,兴致勃勃地观察厨子的动作。

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从墙角的水缸里捞出一条鳟鱼。

那鱼足有两尺来长,生得鲜活肥美,尾巴在空中奋力摆动,溅了厨子一身的水。

厨子将鳟鱼摔在案板上,刀背对准它的脑袋重重敲下去。

砰!

鱼儿晕了过去,任由厨子摆布。

磨得锋利无比的尖刀刮净鱼鳞,开膛破肚,拆骨剥皮,将鱼肉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,动作无比熟练,好像已经做过千万遭。

厨子把鱼头端端正正地放在鱼盘的头部,照着原来的身体结构,将鱼骨和鱼片一一摆回去,调好料碟,亲自端到贵客面前。

他今天运气不错,遇到了慷慨的客人,拿到一笔丰厚的赏银,兴奋得满面通红。

年轻公子一边和侍妾们说说笑笑,一边轻抬银箸,夹起色若白玉的鱼脍品尝,对这种难得的美味赞不绝口。

鳟鱼从昏迷中醒了过来。

它迟钝地转动着浑浊的眼珠,由于角度限制,看不见自己的身体,鱼唇一张一合,不知道想说什么。

扶桑忽然觉得浑身发冷。

她闷不吭声地坐到谢承安身边,转头望向漆黑的河面。

“怎么不看了?”谢承安正打算点菜,敏锐地察觉出扶桑的不对劲,柔声问道,“方才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?”

“……感觉有点儿残忍。”扶桑瞟了眼食单,提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要求,“谢承安,你今晚能不能不吃鱼?”

“好。”谢承安并没有多问,点了两道清淡的菜肴、一壶清酒,低头自斟自饮。

桌子与桌子中间隔着的帘幕透光,扶桑看到食肆里有很多衣着华贵的人在享用河鲜。

披着紫纱的妇人拿起一只蒸熟的螃蟹,扯断蟹腿,精致的小银锤轻轻一敲,腿肉就顺利分离,进入她的红唇之中。

她吃得有滋有味,舔了舔手指,撬开蟹壳,用小镊子把内脏一一清理干净,舀起蟹黄细细品尝。

她的相公更钟爱大个的河虾,拇指与食指扭掉虾头,顺势抽出黑色的虾线,剥去硬壳,塞进嘴里大嚼。

另一桌客人在分食一盆甲鱼汤。

“娘,甲鱼的裙边最补了,您多吃点儿!”

三四十岁的客商站起身盛了满满一碗汤,孝敬头发花白的母亲,又从盆里挑出几颗甲鱼蛋,分给年幼的儿子。

老妇人嘴里的牙齿已经掉得差不多了,炖得软糯的裙边却入口即化,她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,露出满足的笑容。

食肆的一角,还有人在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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